2021年文旅部等八部门联合印发〔2021〕85号文件《关于进一步推动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的若干措施 ^[1]，明确提出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保护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深入挖掘文化文物资源的精神内涵，使文化创意产品成为广大人民群众感悟中华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的重要载体。湖北特有的荆楚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彰显长江流域古文明的发生、发展历程，也是中华儿女文化自信、民族自信的坚实根基。荆楚文化在历史长河中创造了灿烂的青铜艺术。楚式青铜器是楚文化重要的象征符号，代表了当时艺术的极高成就，体现了楚人的风俗、仪礼、审美、甚至信仰内容。如何把青铜文化转化为新时期文化建设的有力支撑，并通过文创产品这种移动载体持续输出传统优秀文化成为了一个新课题。

1.   楚式青铜器概述

世界各大文明都先后经历过青铜时代，其中中华文明创造出青铜时代的别样辉煌。而楚式青铜器作为南方的代表，其瑰丽流畅、恢诡谲怪的艺术形式别具一格，它既是珍贵的实物史料，也是楚文化独领风骚数百年的实物见证。

楚式青铜器种类繁多，其中食器主要有：鼎、鬲、甗、簋、簠、盆、盏、敦、盒等类。鼎为礼器之首，是王权的象征。楚青铜器中的束腰平底鼎，联想到楚王好细腰的审美倾向，是楚人审美在礼器上的体现。酒器有：类、尊缶、鉴缶、盘尊、盉等类。水器与食器酒器一样是祭祀与宴享等礼仪活动中必备器类，主要有小口鼎、浴缶鉴、盘、匜、斗等。除了上述众多的礼器之外，还有许多青铜乐器，以青铜编钟为例，体现楚系音乐文化的极高水准。楚式青铜器的风格因器而异，有中原传统形，即楚文化元素占据次要地位；周楚结合型，在周氏器型的基础上进行革新；楚地独创型，如盏，被有些学者称为“四不像”，是楚地独创的新器型；以及受其他地区文化影响的器型。器型类别的多样性也体现楚文化博采众长、兼容并包的品格。

楚式青铜器纹饰以龙凤纹数量最多，各时期变化特征显著，“叶公好龙”的由来便是楚国贵族叶公子高偏爱龙纹。龙凤纹中包含窃曲纹、蟠曲龙纹、蟠绕龙纹、蟠虺纹、侧行龙纹、凤纹等数十种纹饰。几何纹和其他物象纹数量相比，龙凤纹较少，一般不作器物的主体纹样，其中包含云纹、雷纹、三角叶形纹、绹梭形纹等。总的来说，楚式青铜器纹饰风格主要围绕“龙的世界”展开，集中在一些典型器物上，比如下寺楚墓的王子午升鼎、曾侯乙墓编钟等，其纹饰风格体现了楚人追美、求奇、求新及追求富丽繁缛的审美倾向。

2.   楚式青铜器在当代文创设计转化

文化创意产品是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民族文化风格、文化特色的重要文化名片，是广大人民群众感悟中华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的重要载体。文化产业的兴起使得文创产品走入大众生活，成为传统与现代、博物馆与公众沟通的纽带^[2]。目前基于楚式青铜器的文创设计相对较少，在我国文创产业发展中还属于“冷门”“小众”话题^[3], 存在以下几点共性问题: 一是产品缺乏文化创新。仅仅停留在对文物外形的简单复刻，在复刻外形的基础上生搬硬套某种功能性，缺少对文物内涵意义的挖掘与运用; 二是产品同质化严重。基于楚文化、楚式青铜器的文创设计与其它地域、博物馆的同类产品区分度较低，没有体现出楚文化的典型特色; 三是产品设计时代性较弱。要使文物在现代焕发新生命必须与时代接轨，文物文化的解读要符合当代生活语境，造型设计需符合当代人的审美，产品功能开发更要注重用户思维。由此可见，对于楚式青铜器的文创产品设计和开发尚处于起步阶段，所以如何挖掘和运用楚式青铜器元素，并合理与文创产品嫁接，既要承载楚文化底蕴，又要符合现代人审美与功用，成为本次课题研究的目标。

2.1   制器尚象——器型纹饰的提取与凝练

2.1.1   巧法形制

饮食器是青铜器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兼具礼器与实用功能。饮食不仅是人类社会文明的根源之一，也是其发展和进化的重要载体。《刘子》曰：“衣之与食，唯生人之所由。其最急者，食为本也^[4]。”可知饮食是人类社会得以存在和发展的重要基础，饮食器则是这一日常人类活动的重要物质承托，是人类活动最紧密的器具载体，是楚青铜文化的具象体现。其作为自然物、人工物，在内容上反映人们对生活的追求，是世俗与艺术的结合，有深邃的造物思想^[5]。

蔡锐龙的作品《关系》(图 1和图 2)选择了6件青铜饮食器：尊盘、盘匜、鉴缶、簠、甗(上甑下鬲)、敦。它们的共同之处是均可拆分，合并在一起方可使用，是为对器。图 1中，左一文物名为《透空蟠虺纹尊盘》，由一尊一盘组成，可分离。使用时，在盘中注入热水，尊中酒便可烫热。左二为盘与匜，均为水器，是沃盥之礼的必备器具。左三为《蟠螭纹方鉴缶》，由方鉴和方尊缶组成，是大型冰(温)酒器。使用方法在尊缶内盛酒，鉴中夏天放入冰块或冬天置入温水，便可喝到“冬暖夏凉”的酒。左四簠，扁长方形、方斗状的盛食器。楚人用簠代替簋，以区别于中原周文化鼎簋配合的传统礼制。敦与簠一样都是盛食器，皮道坚在《楚艺术史》中对楚氏敦外形做过阐释：“楚氏敦器盖与器身同形，盖纽与器足一样，合之成一球状造型，在现代人看来，倒像是一颗人造地球卫星。”^[6]楚氏敦也可以一分为二成上下两个同样形状的盛食器。

图  1  产品图及其对应文物(图片由蔡锐龙提供)

Figure  1.  Products and their corresponding artifacts (Photo by Cai Rui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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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蔡锐龙作品《关系》(图片由蔡锐龙提供)

Figure  2.  Relationship by Cai Ruilong (Photo by Cai Rui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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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产品对六组饮食器的外形进行现代化设计处理，设计师高度凝练器物外形，更加简洁的同时保有最鲜明的器型特色，并进行抛光电镀，呈现金属光泽感(图 1)。在此基础上提取每件器物的典型纹饰，纹饰区域凹入表面并做喷砂处理，呈现哑光质感。通过金属质感区分器型与纹饰，体现层次感。产品研发过程中，设计师通过电脑建模将整体造型和纹饰成比例缩小至手链挂坠大小，更具实用性且融入生活场景。

消费者购买时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器型并随心组合搭配，情侣双方可一人拥有一个器型的半边(图 2)。手链配有吸铁石爱心，情侣在一起时爱心便可合并起来。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一起吃饭是情侣生活的日常。这件产品的设计重点在于设计师发觉吃饭是一件习以为常但又不可或缺的事情，它贯穿着情侣的日常生活。巧妙地将情侣配套手链与器型上下分体配对相契合。产品以《关系》为名，又具有一定的当代性，通过物与物、物与人的关系，延伸至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使得这件产品不仅承载了楚式青铜食器文化，又赋有人情温暖和生活的烟火气。

陈翔宇设计的《火师观像炉》(图 3)，炉身造型来源于球形敦，古人有“制器者尚象”的说法，所谓“象”是指器物形式意味的某种特定指向而言^[6]。战国时期演变完成的典型楚氏敦最具有符号意味，其鸟形的纽和足均设计成“S”形，如同六朵云托起一个浑如天体的圆球，看起来颇有韵味。时过境迁，虽然如今很难揣测古人设计这种造型的初衷，不过皮道坚先生曾在《楚艺术史》中将楚氏敦与其他样式的楚美术作品相联系进行总结：“轻灵升腾的造型与辽阔深邃的空间感结合在一起的南方楚艺术，更多关注和向往我们头上的星空”^[6]。这也是设计师为什么选择楚式敦造型作为这件产品外形的原因。

图  3  陈翔宇作品《火师观像炉》(图片由陈翔宇提供)

Figure  3.  Fire Master's Statue Stove by Chen Xiangyu (Photo by Chen Xiang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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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身的浑圆，象征着天球帷幕的虚拟缩影；炉顶两端的纹饰从楚文化中的圆涡纹饰中提炼采用，原本是光与火的象形；分列上下的六只龙兽代表是楚文化中能载人通真游弋于六合八极的自然之力；镂空的二十八宿以春夏、秋冬两两成组的形式代表着火师发现的星斗运转对大地人间的影响；而中空的内部则是象征楚文化中老庄为代表的道家思想“虚者心斋”“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内置香氛诸物，或焚起有形香烟袅袅，或漫溢无相幽芳阵阵，透过星斗孔窍散出既含万物有灵的审美精神，又有离骚里佩兰辛夷的熏陶，体现设计师对楚文化中物象、辞象、灵象的观摩与揉合。

2.1.2   适用纹饰

楚人崇凤，凤不仅是楚人的图腾信仰，更是精神象征。楚人视祝融为祖先，他是掌管火种的火官，《白虎通·五行篇》^[7]中记载：“祝融者，其精为鸟，离为鸾。”意为祝融是凤鸟的化身。楚先民崇拜祖先，所以崇拜其化身的凤鸟。楚人热爱凤鸟，就是热爱自己的民族。且楚人尚赤，凤的颜色与楚人喜好的颜色吻合，故而凤作为一种文化图腾，对楚人产生了深远影响，尤其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楚人更是将对凤的崇拜推向顶峰。楚国文物中，凤鸟纹被频繁使用，有着数不胜数的文物和雕像以凤鸟形象为主题。凤鸟的形象华丽、矫健，形式变幻莫测。在纹饰的表现上，时而直接描写、时而抽象写意、时而夸张变形，总之这种神鸟是楚人的心之构象，是楚人对美好未来的憧憬^[8]，是象征着真善美的神兽。

纸短情长，书信是最温柔的浪漫。楚人尚武，书信是极为重要的交流方式与文化载体。设计师马珊的作品《荆楚·火漆章》(图 4)，以凤鸟纹为主要元素进行设计。信封的四角烫金印制，印章上也均为凤鸟纹。从漆器、丝帛、青铜器中提取典型楚之色：红、黑、黄等作为火漆的颜色。在交流全靠手机的如今，一封亲笔书信装载着更真挚浓厚的情谊。当蕴含楚之色的火漆慢慢融化倒至信封封口处，印有凤鸟纹的章郑重盖上，浓浓的情谊与充满仪式感的行为相结合，文化便从一封封书信中得到传承。这一手工封信的过程除了可以使消费者更了解凤鸟，感受楚人崇凤的文化氛围，还为日常生活增添了仪式感和艺术感的气息。

图  4  马珊作品《荆楚·火漆章》(图片由马珊提供)

Figure  4.  Jingchu·Fire Lacquer Medallion by Ma Shan (Photo by Ma 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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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凤鸟纹，饕餮纹也是不可或缺的典型纹样之一。饕餮纹又可称之为兽面纹，是最常见的青铜器纹样之一，多用作青铜器祭器之上的装饰纹样^[9]。古人通过抽象夸张自然界中各种野兽的形象，加以想象形成饕餮纹，利用其庄严、厚重、令人畏惧的形象来获取力量，以驱赶妖魔鬼怪和抵御大自然的危害。饕餮纹最显著的造型特征是左右对称，以兽鼻为中心，涡旋状的眉毛下突出了一双大眼睛，同样涡旋的兽角与耳朵，两侧是身体、四肢和尾巴^[10]。

方修设计《青铜怪兽》系列包挂(图 5)，便是选自不同青铜器上的装饰兽面进行设计制作。材质选自头层牛皮，经久耐磨，颜色选用青绿色，贴近青铜器之色，通过立体效果凸显饕餮纹的特征，但整体形态更为圆润、可爱，更贴近消费者喜好。将其挂在包上陪伴每日出行，寓意借用兽面驱赶妖魔鬼怪，保护每个人的安全。

图  5  方修作品《青铜怪兽》(图片由方修提供)

Figure  5.  The Bronze Monsters by Fang Xiu (Photo by Fang X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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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以典化人——历史典故的解读与应用

楚式青铜器在物质载体上显性表征呈现出了高度审美自觉，而在其内在的文化基因中，则表现出更为强烈的民族自豪感。文化是楚式青铜器文创产品发展的原生动力，青铜器作为历史更迭的记录者，见证了众多经典历史典故。

2.2.1   《止戈为武》

高创设计的作品《止戈为武，荆楚香韵》香插(图 6)，灵感源自楚庄王的贵和思想——止戈为武。庄王认为：战争不是为了宣扬武功，而是为了禁止强暴给百姓带来安定的生活^[11]。这与当今世界的主流理念“共享友谊、同铸和平”不谋而合。

图  6  高创作品《止戈为武，荆楚香韵》(图片由高创提供)

Figure  6.  Stop Fighting for Martial Arts, Jing Chu Xiangyun incense cuttings by Ga Chuang (Photo by Gao C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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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产品以古代楚国传统兵器为本，分别使用了剑、矛、戈、戟四种武器作为香插的插头。线香如同兵器的长杆，试想点燃线香，伴随着香气愈发浓郁，线香一寸寸缩短直至燃尽，只留下一片灰烬。燃香的过程中烟从古老的青铜兵器后袅袅散开，使标志战争的兵器与焚香充满禅意的行为相结合，传递出和平年代下人们恬淡安怡的生活状态，亦象征着止戈为武，化干戈为玉帛的意境，寄义人们要珍惜现在安定美好的生活。

2.2.2   《卧薪尝胆》

《卧薪尝胆》的故事家喻户晓，陈杨设计的一款《阿楚趣味棒棒糖》(图 7)，目标群体设定为儿童，以此典故为基础，设计成“苦味”棒棒糖。棒棒糖入口之时味苦，化开后内里甜味巧克力涌出，先苦后甜味道的演变，正呼应越王勾践十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最终复国的事迹，寓意着苦尽甘来。糖吃完后剩余的是以越王勾践剑为原型的纯银吊坠，可以再次利用，成为首饰佩戴在身上，时刻激励儿童要学习刻苦自励、发愤图强的精神，也告诫孩子一时的失败不等于永远的失败，只要心中有信念、有恒心、有毅力终能苦尽甘来。

图  7  陈杨作品《阿楚趣味棒棒糖》(图片由陈杨提供)

Figure  7.  Achoo Fun Lollipop by Chen Yang (Photo by Chen 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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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产品做到了活化典故，通过一根小小的棒棒糖能让儿童切实感受苦尽甘来的滋味。当棒棒糖在口中化开，这则典故承载的教育意义也在孩子心中埋下种子，随着每天佩戴着越王勾践剑吊坠，坚韧不拔自强不息的精神也随之发芽。

2.3   施用有宜——文物活化的转换与诠释

2.3.1   “萌化了”——贴近大众心

拟人化是将非人的事物人格化，赋予人的特征、性格、行为等属性。文物拟人化是指基于文物历史文化内涵，根据文物特性特点，利用新兴技术对其进行可视化操作，真实还原文物本身使其人格化的一种文物呈现方式^[12]。文化类节目在的营销宣传中往往将“拟人化沟通”作为一种重要的叙事策略。这种方式不仅能够很大程度上满足消费者的拟人倾向，还能拉近文化产品与消费者的心理距离，增强沟通效果^[13]。所以将楚式青铜器通过拟人化设计，结合现代年轻人的品味、风格和特色的叙述手法，赋予这些古老文物青春、活泼、动人的新特性，在活化文物的同时也赋予它们新的活力与生机。

设计师金若雨基于“楚式鬲”的角色进行IP开发设计(图 8和图 9)。与中原地区的“殷式鬲、周式鬲”不同，自西周中期开始，楚氏鬲总体形态变化趋于向“瘦高”发展。“口由外卷到平折，腹部最大径由下逐渐上移，足下部由较尖细到较粗直”^[14]。这一变化的结果是，其对称性和平衡感得到了进一步强化，反应楚俗审美好修长、曲线、超脱向上，更体现生长在鱼米之乡的楚人为了顺应当地的生活习俗与审美习惯——修长的足为了适应南方潮湿不易点火的气候，饱满的腹部和较浅的足窝是为了适应楚人饮汤时直接烧煮和盛取稻作食物的饮食习惯。如此便恰如其分地做到了形式与功能的统一，可爱的角色IP“鬲鬲(Lili)”便是来源于此。

图  8  金若雨作品《鬲鬲(Lili)·走马灯旋转烛台》(图片由金若雨提供)

Figure  8.  "Lili"·Walking Light Rotating Candle Holder by Ruoyu Jin (Photo by Jin Ruo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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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9  金若雨作品《鬲鬲·曾侯乙墓出土楚国漆画“击剑鼓图”》 (图片由金若雨提供)

Figure  9.  "Lili"·Chu State Lacquer Painting "Deumming Drum" Excavated from the Tomb of Zeng Marquis Yi by Jin Ruoyu (Photo by Jin Ruo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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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鬲鬲(Lili)·走马灯旋转烛台》(图 8)借助走马灯的空气动力学原理，在以“鬲鬲(Lili)”角色形象制成的玻璃器皿中放置香薰蜡烛，蜡烛燃烧产生的热气上升流动使“人物车马出行图”旋转起来，每个元素相对独立又首尾相连，用以呈现楚国漆画《人物车马出行图》所描绘的生活场景，该走马灯的设计具备照明、香薰、展示、互动等多种功能，在感受楚人对生活热爱之情的同时，诠释当代生活美学。

鬲鬲(Lili)除了是一个爱好各类美食的生活家，还是文博事业的忠实粉丝。它常常潜入博物馆扮演经典文物，战国文物《武士斗兽纹铜镜》中，鬲鬲化身为武士，用“面窝与油条”模拟“持盾挥剑”的动作，彰显楚人“止戈为武”的气度；在楚国漆画《击剑鼓图》中，鬲鬲化身乐师，头戴高冠，手舞鼓槐，不亦乐乎(图 9)。这件产品的设计亮点在于设计师对文物的选择是圆滚滚的鬲，这种器型自带萌的特性。取名“鬲鬲(Lili)”，赋予其人的特征、性格、行为、故事等属性，并且恰到好处地与其他文物典故结合，让人感受到这是个可爱、活泼、好动的角色。做到了可观、可赏、可玩、可学，拉进消费者与文化产品的心里距离，以一种简单愉悦的方式构建出文物的现代意义。

2.3.2   “活起来”——走入千万家

曾侯乙尊盘是我国青铜器中极具代表性的文物，是精品中的精品。据统计，整个尊体上装饰有28条蟠龙和32条蟠螭，盘上有56条蟠龙，48条蟠螭，是真正龙的世界。其设计之精巧、装饰之奇妙、花纹之富丽令人叹为观止，对于镂空手法的娴熟运用凸显楚人是尚空灵、喜雕饰的艺术趣味。

尊盘的繁缛华丽同时代表着楚铜器运用失蜡铸造的极高水准。失蜡铸造是指运用蜂蜡雕刻出模型，在蜂蜡外层用泥浆涂抹敷成外范，加热烘烤使蜂蜡融化流失后成为一个空腔，然后浇灌铜液，待模型冷却后进行分离，便是铜器成品。失蜡法沿用至今，在工业、工艺美术等各个领域运用广泛。

单宝炜基于此设计出两款镇纸(图 10)。这款产品设计巧妙之处有三。其一，从工艺出发。同样运用失蜡法进行制作，不同之处在于古人手工蜡雕，耗时长、人工成本高。这款产品用电脑建模出相同纹样，3D打印蜡模后失蜡铸造，成品率高、仿真度高、耗时少、成本低，是现代科技与传统工艺的有机结合。其二，从颜色出发。青铜器的初始颜色是金黄色，由于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后又受埋藏环境的影响，出土时所见为氧化形成的青铜色。两款镇纸，一件是金碧辉煌，另一件是青铜庄重。从颜色上体现横贯历史的时间跨度，具有深厚的历史感。其三，从外形出发。为提取尊盘上的透空附饰，在延续繁复纹饰的基础上与简约的几何外形结合，承袭尊盘传统华丽美感的同时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偏好，达到简约现代与富丽繁缛的有机统一，极具审美性。

图  10  单宝炜作品基于曾侯乙尊盘设计的两款镇纸(图片由单宝炜提供)

Figure  10.  Two paperweights based on the design of Zeng Hou Yi Zun plate (Photo by Shan Bao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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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产品使曾侯乙尊盘“活”起来。人们可以从严肃、古老等形容词的固有的印象中跳出来，依托镇纸这种更生活化的载体、借助开放的视野和灵动简约的设计“活”在当下，做出符合现代人审美的设计，实现历史的厚重感与新时代年轻态的碰撞与交融。

3.   结语

楚式青铜器作为楚文化的重要象征符号，是辉煌灿烂楚文化的高度意识凝练。作为传统文化“代言人”的文物，要在新时期重新焕发生机、重现价值，需要依靠文创产业的推进。本文分析总结楚式青铜器的文创产品设计方法是设计领域的有效尝试。在此过程中，梳理出三种设计转化思路：第一，以器物外在形态为切入点。文物的造型纹饰具有强烈的形象化特征，通过当代设计语言转化表达，将文物特点运用于产品当中；第二，以文化基因为切入点。设计注重历史叙述性与产品功能性的有效匹配，引导消费者准确感悟典故内涵。第三，以文物活化为切入点。拉近文化产品与消费者的心理距离，开发与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的产品以融入当代生活。此方面的探索对历史文物设计创新方法和途径提供了个案研究成果，有助于在新的文化产业发展与推广形势下开辟新思路、新途径，促进文创产品设计的可持续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