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文化中玉文化历史悠久，从远古时代开启，经过奴隶制社会、封建社会等的发展，是传统文化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孔子言：“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或是仙姿玉质、美玉无瑕等象征美好品质的成语。而《红楼梦》是我国传统玉文化的集中缩影，其中所蕴含的玉文化博大精深, 值得我们进行深刻的研究。

《红楼梦》中处处体现了曹雪芹对玉以及中国传统玉文化的偏爱，书中涉及的主要有人名(如贾宝玉、林黛玉、妙玉)、器物(玉石条盆、玉如意)、佩饰(双衡比目玫瑰佩、碧玉佩、汉玉九龙佩)等，均有以玉命名。《红楼梦》前八十回诗词中涉及玉的地方大约有40处，生活器物陈设中大约有21处，人物佩饰中大约有36处。因此，笔者依据原著，对《红楼梦》中的玉器、玉饰进行分析。

1.   通灵宝玉

1.1   原著描述

《红楼梦》前八十回中提到通灵宝玉约38处。原文第八回中有提到：“宝钗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相。通灵宝玉正面：“通灵宝玉”，注云：“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通灵宝玉反面注云：“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宝钗看毕，又重新翻过正面来细看，口内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1.2   通灵宝玉的材质及纹饰辨析

据《红楼梦》原文对通灵宝玉描述：“大如雀卵”，说明尺寸不大，呈卵状；“灿若明霞，莹润如酥”，说明其光泽可能为玻璃光泽或油脂光泽，且质地通透；“五色花纹缠护”，说明其颜色不止一种颜色，花纹绚丽色彩斑斓，呈丝状或者环带状分布。

我国的玉石品种丰富，按照国标分类有38种，如翡翠、软玉、欧泊、玉髓、独山玉、石英岩玉等。根据原著中对通灵宝玉的描述，笔者推测，通灵宝玉的材质可能为玛瑙。玛瑙(图 1)是佛教七宝之一，在中国古代象征着地位与财富。玛瑙自身所带的神话色彩与贾宝玉“衔玉而诞”的情节有相呼应。原文中“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彩霞一般多见红色、黄色、粉色等，而玛瑙的颜色多种多样且色泽柔和，同时，玛瑙的光泽常见有油脂光泽至玻璃光泽，透明度大多为透明至不透明，品种质地多为半透明，符合原文中“莹润如酥”的描述；“五色花纹缠护”与玛瑙的特征极其符合，玛瑙具有同心层状和规则的条带状构造，常出现特殊图纹，呈现出各种色形。因此，通灵宝玉的材质很有可能是玛瑙。笔者认为，部分文献中提及的软玉、欧泊等玉石品种与通灵宝玉的颜色、外观描述不甚相符。

图  1  红玛瑙

注：图片来源于南京雨花石博物馆

Figure  1.  Red agates

下载: 全尺寸图片 幻灯片

1.3   文化内涵

曹公笔下的贾宝玉衔玉而生的特点一开始就彰显了他身份、地位与贾家其他少爷的不同，公子以玉比德，也由此体现他的玉德。“莫失莫忘，仙寿恒昌”是古代人们的一种祈愿；“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是人们对玉石功能的赋予。通灵宝玉上正反面的字样赋予了玉饰更多的人文思想。

2.   玉如意

2.1   原著描述

原来贾母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拄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鱼”银锞十锭。邢夫人、王夫人等二分，只减了如意、拐、珠四样。贾敬，贾赦，贾政等，每分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爵各二只，表礼按前。宝钗，黛玉诸姊妹等，每人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宝玉亦同此。

2.2   玉如意材质及纹饰辨析

从原著描述可知玉如意是贾妃元春省亲时所赐，虽然原著中未对其进行详细描述，但可根据元妃和贾母的身份推测所赐玉如意应为宫廷之物。

《红楼梦》前八十回创作时代为清代，参考当时清代玉如意材质。清代玉料大多为新疆和田玉，尤其仔料比例很大。常见的和田玉品种有白玉、青玉、和碧玉等。清代玉器制作分为民间玉器与宫廷玉器，尤其宫廷玉器品质、工艺、纹饰都到了登峰造极的艺术境界。根据原著中所提到元妃品级为贵妃，贾母也是有诰命在身可以推测玉如意为和田玉中的羊脂白玉。清代玉如意图案纹样丰富多样，最常见云纹，也有有寓意吉祥的动植物如蝙蝠、牡丹、灵芝等或者雕刻有福、寿、等喜庆字样，玉如意首段多呈现弧形回头之状(图 2)。

图  2  清代白玉龙凤灵芝如意

注：图片来源于故宫博物院官网

Figure  2.  Jade from Qing Dynasty

下载: 全尺寸图片 幻灯片

2.3   文化内涵

玉必有工，工必有意，意必吉祥。在封建社会中玉如意代表着拥有者的身份地位。最早记载它的三国时期到曹公著写《红楼梦》的清代，玉如意是古代玉器中的典型代表之一。随着玉雕技艺、图案纹样的不断发展，其外形也在发生着变化，但不变的是千百年来人们对美好的向往所赋予的内在。玉如意从文字层面上直译过来可为吉祥如意、顺利如意、称心如意。如意上的种种图案都是寓意吉祥，它是一种幸福美好的象征，在它身上寄托了千百年来人们的精神追求。

3.   汉玉九龙佩

3.1   原著描述

在原著第六十四中提到贾琏将所佩戴的汉玉九龙佩赠予尤二姐与之定情：“贾琏一面接了茶吃茶，一面暗将自己带的一个汉玉九龙佩解了下来，拴在手绢上，趁丫鬟回头时，仍撂了过去。”

3.2   汉玉九龙佩材质及纹饰辨析

贾家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而贾琏是荣国府中贾赦的长子，贾母的嫡长孙。“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贾琏所佩戴的九龙佩将九条龙集于玉佩之上，根据贾琏的尊贵身份，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玉饰的佩戴也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玉佩是一个人身份地位的彰显，推断其佩戴的汉玉九龙佩材质应为和田玉。

“汉玉九龙佩”简而言之就是这块玉佩的图案纹饰有九条龙纹组成：“龙纹”在封建社会象征力量和吉祥；“九”在古代是最吉利的数字，古人讲究阴阳之说，而九是阳数的最大数。汉玉九龙佩是将龙的九子用圆雕、线雕或浮雕的方式刻与和田玉之上，仿照汉朝玉饰雕刻，清代玉器配饰中多带有仿古意味。

3.3   文化内涵

众所周知，龙是传统神话传说中的瑞兽，是华夏图腾的最典型代表。自古以来君子必佩戴玉饰，玉饰上雕刻龙纹是华夏儿女的特征(图 3)。从古至今，玉珮被认为护身符、具有能够庇护自身的功能。龙与玉的深深结合，将权力、德行、财富、地位、吉祥寓意融合，它们身上承载着中华民族深刻的文化积淀。

图  3  龙纹

注：图片来源于故宫博物院官网

Figure  3.  Jade with dragon design

下载: 全尺寸图片 幻灯片

4.   结语

玉文化与中华传统文化密不可分，它影响着中国几千年人们的生活观念，也影响了历代文人作者的笔墨风采。《红楼梦》中描写的上百种玉器与玉饰，曹公也将心中所想都寄情其中。通过对《红楼梦》中玉饰与玉器进行分析，探讨其材质、纹饰、文化内涵。《红楼梦》达到了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的创作顶峰，探寻《红楼梦》中玉文化也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一种追寻。